2012年3月8日星期四

“非此即彼”是正确的逻辑思维


我们经常看到有人在责怪别人的思路出问题时这么说:“你这是非黑即白、非此即彼!”意思是思维方法出错,导致结论有误。可是,这个说法正确吗?答案是:不正确。确切来说,“非黑即白”和“非此即彼”是不能连用的,因为两者的性质刚好相反,连用的结果就等于说对方的思想是“不正确且正确”,陷入了不知所云的胡说(nonsense)之中。

先解释什么是“非黑即白”。“非黑即白”的思维方式是一种逻辑上的非形式谬误(Informal fallacy),完整的说法是“非黑即白的谬误”( fallacy of black-or-white thinking),就是说,在论证中,一种将两个对称句误认为矛盾句的错误,即犯此律。例如:“X君如果不是黑人那么就一定是白人。”在这个论证里,“黑人”与“白人”是对称,但并不对立,也就是不矛盾,因此论证是错误的。真正的矛盾句应是“要嘛是黑人、要嘛是非黑人”,即“A”与“非A”,因为两者无法都为真,只能取一拒一。

再看什么是“非此即彼”。“非此即彼”是形式逻辑演算当中必不可少的三大铁律之一:排中律(另外两个是同一律矛盾律)。排中律规定若两物互为矛盾,则只能选择其一。在逻辑上,不论什么命题,在运算后都会出现真假值,这时就必须选择真值,排除假值,若不如此就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。

由此可见,“非此即彼”是正确的逻辑思维方式,而“非黑即白”则不。让人奇怪的是,为什么在中文里这两者会如此普遍地被连用(误用)呢?这里面有几个原因。

首先是中国人的传统思维里欠缺逻辑性,其思考方式更多是“连续体”(continuum)而不是非真即假的逻辑取拒。所谓“连续体”,就是一物之两端呈现出两种程度之极端,如 冷——热 连续体之最左是“冷”,随着温度向右升温至最右的“热”;又如 战争——和平  连续体之最左是“战争”,随着冲突程度向右减少至“和平”。

因为是“连续体”的思维方式,因此就有一个“中值”出现,比如由冷到热,就有一个中间温度的“温”,又如由战争到和平,就有一个中间的“不战不和”的状态。儒家的“中庸”和释家的“中道”思想皆出于此。

前面说过,逻辑思维是“非真即假”也就是“非此即彼”的选择,这里面没有一个中值。如果强求中值,那就会出现“半真半假”,而在逻辑上“半真半假”仍然是假,这也就是排中律的作用。

从历史上看,中国人其实早在春秋时代就出现阴阳观思维,阴阳互斥,非常符合逻辑的真假取拒思维,可惜没有坚守,秦以后反而出现了“阴中有阳,阳中有阴”的说法,到后来越说越离谱,变成了“不阴不阳”、“亦阴亦阳”、“半阴半阳”了。这就彻底中断了逻辑思维的发展,中国文明也就停滞不前了。

民国成立后,情况有所改进,可惜49年沦陷,共党又采取反逻辑的唯物辩证法,使得思维又复模糊起来了。辩证法最大的问题是无所述说,一个命题正也对,反也对,合也对,无从验证与检证,自然也就无从下结论,只留下一大堆看似分析实则无意义的说辞。(参阅《反逻辑的辩证法》)在这种情况下,人们开始是非不分,真假莫辨,虽然方便了共党的极权统治,但却对文明的推动毫无裨益。

极权统治靠的是反逻辑理性的非理性主义,要求思想统一与服从,对人性思想是最大的桎梏。要想破除极权统治,就必须确认真假,明辨是非,拒绝模糊不清或者是错误的思维方式。

『本文链接:《极权主义的罩门在哪里?》(8/2011)、《反逻辑的辩证法》(8/2011)、《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致命性谬误》(9/2011)、《中共在政治辩护上的逻辑谬误》(9/2011)』

2012年3月2日星期五

找到了,中共极权治藏的理论根据

封锁西藏
最近藏区不断传来僧众自焚的噩耗,让人心碎,为什么在中共标榜自己是救世者和解放者的藏区,还会频频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抗争?必须是何等样的高压和殖民统治,才会使藏人要点燃生命来照亮未来之路?

中共在藏区的统治并不只是极权统治而已,它还推行了一种系统性的族群文化灭绝政策,以汉党文化逐步侵蚀藏人独特的宗教文明。最近颁布的“九有入藏寺”和“书记入庙”的内部条款,更充分证明了中共国体制的政教一体化,将藏人彻底逼入绝境。

中共的这些极权做法,使自己陷入了彻底的不稳定状态,也使自己失去国际的尊重,实属愚蠢之举。究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?答案是:为了建立一个彻底统一的乌托邦。我们必须知道,只要是极权社会,就一定有它理想中的乌托邦要建立,在共产主义,其乌托邦是消灭有产阶级,建立无产阶级专政;在法西斯主义,则是要求建立种族的纯粹性。

今天的中共,已经放弃追求建立穷困的无产阶级专政,而彻底转向富裕的法西斯主义,具体表现在:对少数族群的系统性灭绝、军国主义、扩张主义、重商主义等(更多具体说法请参阅《中共转型,转成什么型?》)。问题是,在上个世纪已经溃败的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,在今天还能有多大的国际生存空间?乌托邦的空想国家形式有建立的理论逻辑根基吗?

或许我们还得回到历史源头去寻找这个说法的来龙去脉。最早提出建立一个空想国的是古希腊的柏拉图,他用对话的形式写出了一本书,叫“Republic”,意思是“共和国”,中文更多译为《理想国》,理由是这里面的理念无关乎共和,而纯粹是一种理想。事实上,根据它的内容,译为《空想国》更为恰当,因为它是无法实现的空想或臆想。

柏拉图
柏拉图《理想国》的内容,要点如下:
理想国的目的是为了使城邦达到理想正义。
最高统治者必须是“哲学王”(philosophic king),他具有他人所无的最大智慧。
其统治方式是根据先天的“灵魂正义程度”推行严格的三级社会阶层:统治群、士兵、被统治群如农民、工匠等。
为了避免统治精英丧失优秀品质,统治群的子女混居生育,严禁与中下层接触。
一切与生产和维持秩序无关的角色如诗人、剧作家、艺术家等会败坏伦理道德,也破坏国家稳定,必须予以驱逐。

读者诸君现在看明白了吧,这个理想国的理想根本就不理想,首先,柏拉图反对人人平等,因为他的“灵魂正义程度”是先天有高低的,可这说法的问题是无法用客观方式测出灵魂的高低;其次,这个说法也严重限制了社会流动,上中下三品的分类法根本就不公正,也不完整;再次,“哲学王”的出任无法客观公正;第四,上层子女混居的做法不只有悖伦理,也不利角色社会化和平等原则;第五,消灭诗人、艺术家的做法使国家丧失它的文化与创造的原动力,也彻底丧失了社会正义和良知,这个做法不仅违反民主精神,也破坏社会的整体性。

当年的柏拉图在幻想出这个超级荒谬的国家架构后,迫不及待地去觐见当时的僭主狄奥尼修斯(Dionysius I),想将之付诸实现,狄奥尼修斯听后,觉得不可行,没有采纳,也不再理睬他。柏拉图不死心,等到狄奥尼修斯二世继位后,他又去“献宝”,这下惹恼了二世,把他当奴隶给买掉了。后来是柏拉图的贵族朋友将他给赎了出来,才没客死异乡。但他也终身无法回归故土。

可以说,柏拉图的政治哲学《理想国》开创了乌托邦的思维形式,成为极权政治思想的起源,出现在20世纪的两大极权政体,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也源出于此。

厘清了这段历史思想渊源,我们再回头来看看今天中共的统治理念,就能看到这里面的相似性,特别是对藏区的统治,更是柏拉图空想思想的再现。如下:

l        治藏的目的是为了国家的统一与领土完整,也是为了共产党事业的兴旺发达;
l        共党的汉族领袖是先天不可挑战的,是“哲学王”;
l        统治方式也是三级社会阶层:汉人的统治群、公安武警军队、被统治群的藏人农民工匠等;
l        严禁藏人四处移动,以防藏族接触到汉族群体,同时也限制汉族进入藏区;
l        以维稳名义大肆逮捕藏族的诗人作家、宗教师、艺术家等。

凡此种种做法,完全遂了柏拉图的遗愿,若柏拉图泉下有知,必将对共产党感激涕零。可是,这样的统治方式,有社会正义吗?能持续下去吗?符合21世纪的政治伦理和文明准则吗?我相信,等待这个乌托邦的,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正义之战!


拉萨老城屋顶上的狙击手,枪口对着大昭寺

『本文链接:《中共转型,转成什么型?》(8/2011)、《极权主义的罩门在哪里?》(8/2011)』